今晚的一顿饭是大伙凑在一块吃的。算是庆祝“团圆”,又算是庆祝这屋子“变大”了。

    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然而苏乐悠却只是静静地望着这一桌丰盛,似乎并无多少食欲。

    秋月满心欢喜地为苏乐悠盛了一碗精心熬制了一下午的鸡汤,满含期待地说:“姑娘,这鸡汤我特意为您煮的,您可一定要尝尝。”

    苏乐悠轻轻一笑,“秋月,你也该学着做主子的模样了,怎么能总是亲自动手呢?还有,这‘奴婢’的称呼,也得慢慢改改了,免得让下人们笑话。”

    秋月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羞涩与不舍,“奴婢……哦不,是我,一下子还真改不过来呢。”

    苏乐悠拿起勺子,轻轻撇开浮在汤面的鸡油,随后吹散了袅袅升起的热气。

    然而,就在那一刻,一股不易察觉的油耗味悄然钻入了她的鼻腔,让她的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她缓缓放下了勺子,神色中带着几分异样。

    陆子衿见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担忧,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烫到了?”

    苏乐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韩知砚,那眼神中似乎藏着某种暗示。

    韩知砚见状,心中已然明了:“你还没跟他说吗?”

    苏乐悠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无奈与犹豫。

    陆子衿见状,心中的疑惑与不安愈发强烈,“你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乐悠轻轻拉过他的手,示意他靠近自己,声音轻柔而坚定:“晚上回屋,我再与你细说。”

    “你们又有秘密,我是外人吗?”陆子衿抱怨道,眼神在苏乐悠和韩知砚之间来回游移。

    韩知砚自顾自地品着杯中的美酒,对陆子衿的抱怨置若罔闻。

    这举动无疑让陆子衿心中的怒火更旺了几分。

    “不吃了!”

    陆子衿气呼呼地放下筷子,一脸的不满。

    苏乐悠见状,温柔地拉起他的手,轻声劝慰:“不吃就不吃吧,你替我把这碗汤喝了,别浪费了秋月的一片心意。”

    陆子衿一听,心中的不满更甚:“什么?我都不吃饭了,你也不关心关心我。还有这汤,明明是秋月特意为你熬的,你都不尝尝吗?”

    “我真的吃不下。”

    陆子衿一听这话,心中的担忧瞬间涌上心头:“你果然还是病了?是不是以前那毒还没解干净?你老实告诉我,别瞒着我。”

    他这一番话,让在座的众人都紧张了起来,纷纷将目光投向苏乐悠,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苏乐悠被这么多人注视着,脸上不禁泛起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你都要当爹的人了,得稳重些。”

    “我向来如此,你倒是嫌弃我了!”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苏乐悠刚才说了什么。

    他激动地拉着苏乐悠的手臂,“你刚说什么?我要当爹了?”

    苏乐悠对着他笑了。

    “哎呀,都说了回屋再说,你偏要在这里闹。真是丢死人了。”

    *

    京城的消息还是会时不时的传来。

    听裴玄说,京城又出了一件大事。

    宁王疯了。

    “什么?!”陆子衿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晃,茶水险些溅出,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宁王殿下,那可是曾几何时风光无限、智勇双全的亲王啊。”

    裴玄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是啊,谁能想到呢?据说,他某日突然失控,闯入了一户寻常农户家中,不顾一切地抓起人家锅里的饭菜就往嘴里塞,一把接一把,那农户一家被吓得魂飞魄散,场面甚是骇人。”

    “更离奇的是,他之后竟然还流落街头,夜宿寒露之中,一睡便是整整一日一夜。堂堂一位王爷,落得如此田地,怎能不让人唏嘘?”裴玄的话语中充满了感慨。

    陆子衿听后,眉头紧锁,心中五味杂陈,良久才问道:“那后来呢?朝廷是如何处置的?”

    裴玄摇了摇头,道:“新帝念及与宁王叔侄之情,终究是不忍,便下令将他送回了封地,算是给了他一个体面。”

    夜色渐浓,陆子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反复回放着裴玄所述的一幕幕。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轻敲着大腿,每一次敲击都似乎在试探着某种隐藏于表象之下的真相。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他喃喃自语。

    “子衿,怎么还不休息?”温柔而关切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是苏乐悠。

    她已近临盆,行动间多了几分不便。

    陆子衿收回思绪,温柔一笑:“嗯,就来了。你先睡吧,我再想些事情。”

    如今,他对于苏乐悠的照顾愈发小心翼翼,生怕有任何闪失。

    *

    武安侯府很久没那么热闹了。

    自从陆子衿走后,侯府冷清了不少。

    先皇驾崩后,侯爷自己提出年事已高,也交出了兵权。

    陆青禹也调回了京城回来替陆子衿敬孝。

    今日是侯爷的大寿,他老人家也不想大办,只是安排了一场家宴。

    “老爷,外面有人送来了一只盒子,说是给您的寿礼。”老管家匆匆走进,手中捧着一只精致的木盒。

    “什么人?”武安侯问道。

    老管家摇摇头,“那人就说这个是给侯爷祝寿的。说完放下就跑了。”

    武安侯接过盒子,轻轻打开,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拨浪鼓。

    他仔细端详着这只拨浪鼓,想从中发现些什么,但除了这只简单的玩具,盒子里再无他物。武安侯不禁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感慨。

    “大伯,这是谁送来的?”陆青禹好奇地问道,他接过盒子,仔细查看。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拨浪鼓的杆身上,那里刻着两个小小的字——“九思”。

    “大伯,你看这里!”陆青禹指着那两个字。

    字迹熟悉,他们一看便知。

    武安侯闻言,猛地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那两个字,仿佛要将它们刻入心底。

    他激动地一时说不出话来,双手微微颤抖,最后终于憋出一句:“男孩好啊!男孩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