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说的吗?”
苏年年怔愣。
他说过的话太多了,她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句。
萧晏辞笑笑没说话,在众人面前牵起她的手,俯视着下面,声音缓慢而坚定:
“朕还是王爷时,曾答应过皇后,此生只她一人。今日天地为证,百官目睹,朕以性命起誓,今生永不纳妃纳妾,永远忠于皇后。”
百官忠于他,他忠于皇后。
此言一出,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席卷而来。
“陛下娘娘伉俪情深,鸾凤和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谁也没想到,萧晏辞毫无征兆地沉了脸。
皇后向来被称千岁,此时与他的万岁放在一起,听着真让人不舒坦。
他随即下令:“今后皇后也一并称万岁。”
萧晏辞挥挥手,不愿与人多说,正好仪式也进行完了,他紧接着道:“皇后如今怀着龙嗣,不得劳累。”
说完,亲自搀扶着苏年年上了辇。
苏年年还沉浸在他说“永远忠于皇后”,迷迷糊糊直到上辇才回过神,连叹了好几句。
“你才刚登基,位置不稳,你这副做派,万一……”
“年年,我这副做派,你不喜欢?”
苏年年:“……”
好吧,说实话,喜欢。
但她不能说啊,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见她憋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萧晏辞失笑,将她揽入怀里。
.
萧晏辞不拘着她,当皇后的日子跟当王妃没什么不同,甚至还有几分新鲜。
王府的人全进了宫,甚至苏年年时不时把血宗阁的那群人召进来玩。
如果不是怀着身孕,不能做的事太多,她一定会比现在玩得更欢更快乐。
宫里关于萧建川的东西全部换过,萧晏辞还重新修葺了一座宫殿给她,陈设与在王府时大差不差,只是床变得更宽更大了。
萧晏辞几乎每天都跟她宿在一块儿。
他刚登基,起初还忙一些,随着时间慢慢推移,走过想夏秋,萧晏辞空出的时间越来越多,她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
预计在深冬生产。
苏年年畏寒,或许是一切尘埃落定,有他在身边,也或许因为殿内处处有地龙,今年冬天,苏年年一点都不觉得冷。
倒是挺着大肚子行动不便,视线全被遮住,她看不见自己的脚尖,有些焦虑。
萧晏辞也焦虑。
白夫人生苏澄那日的景象历历在目,萧晏辞从她怀孕开始便日日担忧,早早召集天下能人,丰富经验的产婆。
到生产那日,光产婆就有近二十名,周游也被接进宫里。
苏年年躺在榻上满头大汗,周围围了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教她用力。
“娘娘,您得顺着往下使劲儿!”
“娘娘,您用力,等头生出来了就好了!”
苏年年脖子上的筋都要暴起来了,细声问:“怎么还没出来……”
疼死了,不想生了。
她长吸一口气,旁边的产婆以为她要喊,忙劝:
“娘娘,这本就是个耗体力的事儿,您集中精神少喊几声,才好保存体力!”
苏年年捏紧身下的衾被,硬是把嘴闭上,又使了把劲儿。
她不会喊的。
萧晏辞还在外面等着。
他本就忧心得不行,不能让他失了方寸。
隔着珠帘的外殿,萧晏辞一身明黄龙袍,抿紧唇在地上来回踱步。
里面为何只传出产婆的声音?
他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因为不安,他不时抬头看周游一眼,确保周游情绪稳定。
可是这么过了一会儿,萧晏辞愈发待不住了。
“白夫人生孩子时候哭喊成那样,为何皇后一声不吭?”
周游时刻注意着里面的情形,闻言轻描淡写道:“说明陛下找的产婆经验丰富,手段高明。”
“手段?”萧晏辞眯起眼,须臾间调转方向,大步朝内殿走去。
身后阻拦声一片。
无非是说产房不吉利,血气太重之类的话。
“朕见过的血还少了?没见朕不吉利。”
此话一出,就没人敢说话了。在他们听来,萧晏辞的话有另一种威胁的意思——要是谁敢拦他,他大可让此人当场见血。
萧晏辞大步走进内殿,拨开一众产婆走到榻边,终于看见心心念念的人。
苏年年嘴里咬着一个看起来十分有韧性的长条,手紧紧掐着被褥,不知因为用力还是隐忍,她满头大汗,唇上的颜色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看得萧晏辞心都要碎了。
他腿一软,贴着榻边跪坐下去。
见他来了,苏年年极其虚弱地笑了笑,伸手过去,立马被他回握住。
萧晏辞也是现在才看见她掌心指甲印,深得几乎见血。
不免又是一阵心疼。
“别怕,我陪着你。”萧晏辞道。
他这句别怕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苏年年听完,唇边弧度更大了。
“娘娘,快用力,看见了,马上就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