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年挪开他的手,朝他唇凑了上去。
娇软的唇瓣在他唇上轻轻一啄就离开,然后乌黑的瞳仁又看向他,直勾勾问:“什么时候开始?”
萧晏辞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瞥见余光中那些箭羽,这庞大的数量,若全部射在萧南身上,一定密密麻麻比百年老树还要粗。
萧晏辞回望她,手指在她腰间摩挲几下:“不着急。”
好久没亲近了,他不希望这么快就弄醒萧南打扰他们。
相反,趁着萧南没醒,他们可以抽空做点别的。
正当萧晏辞要说话的时候,忽然,石柱上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二人动作一顿,朝萧南看去。
萧南身上穿着囚服,因为从火中被劫出来,整个人熏得黑黢黢的,脸上被擦破了几块,再没往日的温润的气度。
像逃荒的难民。
空气潮湿,光线昏暗,四周静悄悄的。
萧南四肢异常疼痛,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着,对面是苏年年二人。
他想起来了,诏狱着火了。
“你们、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与其问他们接下来想对自己做什么,他更想知道自己浑身针扎似的疼是怎么回事。
近一个月来,他时不时会有这种感觉,每到夜里痛苦难捱,今日比每次更甚,疼得他说话都变得困难,几乎窒息。
苏年年皱眉,细细辨认他的反应,随后慢慢扬起一个笑:“蛊毒好像发作了。”
她激动地拍拍萧晏辞的胳膊,回身道:“玉影,你去看看桑安在做什么,没事的话让他过来一趟。”
萧南努力集中精神听着,抓住两个关键词。
蛊毒,桑安。
“南疆遗孤在你们手里?”
怪不得几年前他追查到京城,此后这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原来藏在晏王府!
苏年年看小丑似的看着他,揽着萧晏辞脖子,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问:“你不说几句气气他?”
萧晏辞抿唇,偏头看她。
她态度的转变,好像真的只是因为萧南被抓起来了。
早知道让她原谅自己这么简单,他早就让慕迁鼓动萧南谋反了,还用得着等一个多月?害他白白被冷落这么久!
在苏年年鼓励的眼神下,萧晏辞倏尔扬唇,看向狼狈的萧南,简单吐出二字:“慕迁。”
萧南蓦地睁大双眼,目眦欲裂。
“慕迁是你的人?”
慕迁可是他在乡试前就找到的人,他家里穷得叮当响,是他施以援手,一步步看着慕迁走到现在,年纪轻轻当上三品官。
他极其信任慕迁,事事与他商议,从未起过疑心,就连谋反的事慕迁也帮着出了不少主意!
本以为谋反一事败露是被萧景横插一脚,到头来,他居然一开始就在萧晏辞的圈套里!
这个事实给一向自负的萧南造成巨大冲击,气血翻涌,一口血呕了出来。
他没法擦拭,只能任由血顺着往下淌。
“你还想知道什么?”萧南越狼狈,苏年年笑得越灿烂,“邵国公为什么没来?或者……宁卓为什么叛变?”
苏年年虽然没有直接影响这二人的决策,在中间却起了引导作用。
现下,越能给萧南添堵越好。
萧南阴沉的眼死死盯着苏年年,好半晌,爆发出一串凄厉的狞笑声,近似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
苏年年嫌弃地蹙蹙眉,往萧晏辞怀里又倚了倚。
很快,桑安来了。
萧南已经笑累了,疼得说不出话来,听见来人,抬头死死盯着桑安湛蓝的瞳仁。
“怪不得……找不到你。”
桑安抿唇,面无表情地辨认了一会儿。
“怎么样?没猜错的话,是蛊毒吧?”苏年年问。
桑安没接话,从袖中掏出一个铜铃,捏在手里摇了摇,萧南咬紧牙关,片刻后还是没忍住,歇斯底里地惨叫起来。
“痛——停下,快停下——”
苏年年新奇地看着铜铃。
这铃铛能控制蛊虫?!
“是蛊毒发作了。”桑安见苏年年盯着自己看,顿了顿,把铜铃递给她,转身想走,又想起一事,“他死之前,你命人告诉我一声,我要把我的蛊虫引出来。”
想起那条无害小白虫,苏年年更新奇了。
“居然还能引出来?”她盯着萧南看,猜测小虫子现在在啃萧南的什么脏器。
“嗯,毕竟是罕见的东西,我要留下。”
“好。”苏年年盯着萧南,头也不回地应声。
忽然,她的脸被人捏住。
萧晏辞强迫她收回目光:“准备怎么做?”
苏年年眨眨眼,想了想,把铜铃塞给玉竹。
“你守在这里,见他不痛了就摇一摇。”
玉竹道:“是,王妃。”
“然后呢?”
“然后……”乌黑的瞳仁转了转,苏年年说,“你我都一夜没睡。你累不累?我们先回去歇歇?”
萧晏辞从她百转千回的语气中听出丝丝情意。
黑暗中,他眸色暗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