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年应声,开始盘算。
过去一个多月,她肩膀伤口都愈合了,心里还是有一个窟窿。跟萧晏辞日常相处时,她除了冷淡还是冷淡。
有时候见他模样可怜,她心里难受,只能强迫自己反复回想猎场那日玉泽的剑刺过来时有多疼,心里才平衡些。
萧晏辞比往日晚回来了两个时辰。
他回来换下朝服,穿了身便装,又要往外走。
苏年年还不等问,见他又要走,忙道:“哎,你等等……”
萧晏辞顿住脚,苏年年咽了咽口水,对上他仿佛亮晶晶的凤眼:
“四皇子的事……怎么处理了?”
她看见那双漂亮的凤眼,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萧晏辞动了动唇,片刻道:“在诏狱,三日后处死。”
“处死?”苏年年讶然。
那可不行啊!
萧南这条命,她要用来报前世的仇呢!
不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反问后,她沉默起来,想着怎么能把萧南从诏狱里劫出来。
她讶然和讶然后的思考,在萧晏辞眼里是另一种意思。
“年年。”他说,“朝廷大乱,我还有事要处理,今日就不回来陪你用膳了。”
苏年年下意识点点头。
萧晏辞唇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这是她近一个月以来最温和的回应。
他离开后,苏年年开始在屋里打转。
以她一个人的力量劫诏狱是不可能的,必须有外力帮助。
她思来想去,去找了桑安。
院子里静悄悄的。
待走近,她依稀听见屋里传出什么声音,皱皱眉,她扬着嗓子道:
“桑安,我有事找你!桑安!”
起初苏年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这声吼之后,屋里忽然安静下来,她愈发狐疑,直到桑安松垮地拢着一件长衫推开门,她终于石化了。
“……”
“额,那个,就是……”苏年年连说带比画,空白的脑子许久才找回来,“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哈。”
“有话快说。”桑安的声音清清冷冷。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能短暂控制人的蛊虫?我有急用,数量可能需要大些。”
桑安瞥她一眼,很快,从屋内拖出一个大木箱,“这里面全是,你自己拿吧。”
苏年年:“……”
这……
眼见桑安要转头进屋,苏年年鬼使神差地又叫住他:“桑安……靳长涯,他在你屋里吗?”
桑安回过头看她:“他在睡觉,有事?”
“啊,没事,外面冷,你先回去吧。”苏年年说完,低头作势在木箱里挑选。
睡觉啊,那她就懂了。
白日在一个屋里睡觉,松垮的长衫,凌乱的发丝……啧。
她前世怎么没发现靳长涯有这种癖好?
桑安进屋后,苏年年立马抬头,捧着一整个箱子往回走。
小孩子才做选择,这么危急的情况,她选择全都要!
劫诏狱最好在夜里动手。
夜黑风高,看不清她的脸,失败了也好逃脱。
萧晏辞送的柳叶剑,上次被她丢在猎场了,一把鞭子不够用,她得再挑一件趁手的。
她记得萧晏辞的偏殿里有一面武器墙。
回院的路上,她抓住玉竹,一起来到偏殿:“这个机关怎么开来着?我给忘了,你帮我打开。”
玉竹应声照做,看苏年年模样似是挑选,问她:“王妃是要挑选武器吗?您的柳叶剑,王爷已经命人收好了,您要的话……”
苏年年讶异一瞬,随后摆手:“不用,我随便挑一个就行。”
上次玉泽故意提起柳叶剑,她总觉得那把剑有什么故事,她不想再用了。
苏年年目光扫视了好几圈,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她蹙眉,随手拿下一柄剑掂了掂,感受着重量,又往角落里指了指,问道:“那堆小玩意是做什么的?”
“那些……是一些施刑的玩意儿,王妃不要看了。”
苏年年细细打量,果然联想到剃刀一类的东西,扁扁嘴,提着剑走了。
萧晏辞到夜里还没回来。
苏年年本想等他回来了自己再偷偷溜出去,可天都快亮了也没等到人,只好嘱咐念桃几句,自己牵马提剑出了府。
当然,怀里还揣了玉笛和一堆蛊虫。
此时天边已经隐隐泛起鱼肚白,她快马加鞭往大牢的方向赶。
离得老远,苏年年勒马停住,眯眼看着不远处的,几乎染红了半边天的地方。
大牢起火了!
苏年年心中一震。
上次萧延出事,萧南毁灭东宫证据的时候,就放了一把火!
她心中大骇,怕萧南被他的手下救走,一马鞭甩在马屁股上,狂奔起来。
等她走近,她发现自己还是来晚了。
面前的牢狱已经残破不堪,显然火已经烧了很久,看火势很快就要熄灭了。
苏年年惆怅地坐在马上。
皇帝发现萧南跑了,一定会大肆搜查,萧南不回四皇子府,会藏去哪里?
她努力回忆前世,猜测所有有可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