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的主院内。

    看着半靠在床榻边的陈夫人,晏鹤清只是慢条斯理地抬起脚步走上前,顺势伸出手替她把脉。

    昨夜的情势紧张。

    陈夫人根本就顾不得多想,她也只能将自己所有生还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晏鹤清的身上。

    可现如今,瞧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女大夫只是一个年轻又纤细的姑娘时,陈夫人的眼底还多了些许惊诧错愕的意味。

    此刻,晏鹤清也已经号完了脉象。

    见陈夫人微微愣神的模样,晏鹤清还是关切地问一句。

    “陈夫人,您可是觉得哪里不适?”

    听到这声音响起来,陈夫人后知后觉地缓过神,她轻轻地摇摇头,亦是直言不讳地说道。

    “我并无大碍。”

    “我只是没有想到过,晏大夫竟是这般年轻。”

    闻言,晏鹤清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她缓缓地抬起眼眸看过去,就连说话时,整个人看起来都是一副有条不紊的模样。

    “医术和年纪无关。”

    说话时,晏鹤清拿起狼毫笔,写下了一副药方。

    “这药方一日两次,需要用小火煎熬。”

    与此同时,晏鹤清将手中的药方递给身侧的翠微。

    “这段时日陈夫人需要静养,若是有旁人来探望的话,尽可能推拒了吧。”

    翠微牢牢记下晏鹤清的叮嘱。

    她正打算点头应答时,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人。

    “那老爷他……”

    陈夫人亦是面露凝重之色,她慌乱地转身看向晏鹤清,漆黑的眸子中多了些许忧虑的意味。

    恐怕事到如今,陈夫人依然不知晓陈老爷曾经在暗地里所做的这一切。

    这毕竟是陈家的私事,按理来说,晏鹤清是不应该随意插手旁人的事宜。

    如若不然,晏鹤清极其可能会惹祸上身。

    此刻,晏鹤清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若是可以的话,还是尽可能地避免相见。”

    “待夫人的病情好转了,再让陈老爷来看望您吧。”

    她竭尽可能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只轻描淡写地开口。

    “毕竟您现如今需要好生歇息,切莫因为任何事情的缘故影响自己的心情波动。”

    这也是晏鹤清的劝慰。

    听到这番话,陈夫人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眼下也只得轻轻地点了点头应允着。

    “我知道了。”

    待翠微去熬煮汤药之际,晏鹤清缓缓地坐在床榻边。

    “陈夫人,您这府中先前可有什么异样?”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确实让陈夫人有些不知所以。

    她眨巴着眼睛,满是困惑地看过去:“晏大夫,您如今说出这种话,又是为何?”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陈夫人的眸色渐渐地暗下来。

    “莫非晏大夫是发现了什么迥异的事宜?”

    按理来说,陈夫人是陈老爷最疼爱的人,他也断然不可能会让陈夫人的身子亏空这么多。

    再者说,陈夫人怀胎八月,本就应该好好地滋补。

    府中送来的糕点和吃食多数都是一些寡淡无味的,自然也会影响到陈夫人的身体状况。

    以致于此,晏鹤清怀疑这府中有问题。

    再加上昨夜大神的种种事宜,晏鹤清无非是觉得陈老爷对陈夫人的这份心意,并非是真情。

    虽说陈夫人不理解晏鹤清的这番话因为何事引起的,但回想起如今的种种境况,她仔细思量后,还是轻轻地摇头。

    “没有吧?”

    “府中一直以来都是极其安宁的。”

    “也从未发生过任何异常之处。”

    说完话的同时,陈夫人似乎是想起了昨夜的突发状况。

    她不由得微微抿着唇,清亮的眼眸中多了些许沉重。

    “晏大夫可是觉得昨晚之事太过于突然?甚至怀疑我之所以会突然小产,是府中出了差错?”

    闻言,晏鹤清轻轻地点头。

    “既然夫人早些时候便已经特意请示过镇上的产婆了,她们也应当好生在府中候着。”

    “为何昨夜二人皆是不见踪迹?”

    这事蹊跷。

    晏鹤清也确实已经发生了一些端倪。

    她不知陈夫人对此事的看法如何,所以现如今,晏鹤清也只得尽可能地试探一番。

    若陈夫人愿意彻查此事的话,晏鹤清当然也愿意竭尽可能地帮忙查探下去。

    若陈夫人对此事打算睁只眼闭只眼的话,晏鹤清断然不可能会热脸贴冷屁股,甚至厚颜无耻地上前来帮忙。

    “再者是说,陈夫人您先前还好端端的,为何突然之间就导致自己的羊水破了,要小产?”

    晏鹤清连续不断地开口提出了好几个问题。

    事到如今,陈夫人就算想要继续装傻充愣,她也知晓自己根本就不应该继续一味地回避下去。

    不经意之间,陈夫人再次对上了晏鹤清注视的目光。

    她深深地一口气,还是选择将这其中的原委如实告知。

    “昨日那两位产婆便特意前来告知,说是家中临时有事要先回去一趟。”

    “那时候我从未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索性便答应了那二位的请求。”

    “不成想,后来我随翠微出门去,却被迎面而来的一个孩子给撞到了,从而引起了小产。”

    这些事情,分明是可以串联起来。

    晏鹤清不用多想,也能够猜测出这一切便是那藏身在暗中之人所做的手笔。

    好在昨夜有人去仁和堂求医,若是晏鹤清来得晚一些,只怕陈夫人和她腹中的胎儿都会一命呜呼。

    思及于此,晏鹤清还是选择将决定权交给陈夫人。

    她微微抿着唇,素净嫩白的小脸上浮现出些许凝重来。

    “陈夫人,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听闻此话,陈夫人不由得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头,她心中似乎已经有底了。

    这时候,她轻轻地咳嗽一下,还是低声回应着。

    “晏大夫,你若是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激您都来不及,现如今不论您说什么话,我都愿意相信。”

    其实晏鹤清不说,陈夫人也能够意识到这些事的反常。

    她濒临生产之际,他却从未想过要亲自去求医,反倒是吩咐人去请,只身在院中静候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