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晏鹤清注视的目光时,陆溟夜心里面还是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总觉得他好似被晏鹤清看透了一眼。

    此时此刻,晏鹤清根本就没多想。

    她二话不说地站起身来,对着身前的陆溟夜伸出手去。

    “这里危险,我先带你去别处。”

    晏鹤清的举动令陆溟夜整个人都有些懵。

    他不由得紧紧皱起眉头,眼底还流露出些许不自然。

    “我自己可以走。”

    闻言,晏鹤清倒是没有和陆溟夜继续客套什么,她索性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的手收回去,转过身便要走。

    “那就劳烦好汉自行跟上来。”

    陆溟夜的伤势很重,左肩的伤口不停地向外渗透鲜血。

    他嘴硬,当然讨不到半点好处。

    可看着晏鹤清的身影渐渐远去了,陆溟夜还是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晏鹤清的胳膊,他微微皱起眉头。

    “你等一等。”

    陆溟夜故作轻松地咳嗽了两下,只低声说了一句。

    “我体力不支,恐怕得劳烦你。”

    瞧着陆溟夜故作强硬的模样,晏鹤清也不再犹豫,她自顾自地伸出手将陆溟夜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既然病了就不要逞强。”

    晏鹤清撂下这番话,便带着陆溟夜先行离开。

    被晏鹤清吐槽过后,陆溟夜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快,可偏偏他还需要受晏鹤清的帮助,自然不敢多说。

    免得一气之下将人给硬生生气走了。

    早些年前,晏鹤清去后山挖野菜的时候,便看见了半山腰藏着一处隐秘的小木屋。

    今日她便直接将陆溟夜安置去小木屋。

    简单地收拾妥当后,晏鹤清回过头看了眼陆溟夜,她面不改色,只是不疾不徐地开口吩咐着。

    “你在这里等着。”

    晏鹤清的话,令陆溟夜有些不明所以。

    “你要去哪?”

    他无非是觉得,晏鹤清这是缓兵之计。

    只怕她得了逃生的机会,定是会将他弃之不顾,从而不顾一切地逃之夭夭。

    晏鹤清依然不动声色,“打水。”

    眼看着跟前的晏鹤清起身就要走,陆溟夜心中不禁有些顾虑重重,他实在没忍住伸出手去拉着晏鹤清的胳膊,漆黑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凝重。

    “你若是一去不复返了呢?”

    这好汉未免太警觉了吧?

    晏鹤清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自己应当用什么样的方式回应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便不可能临时反悔。”

    说话时,晏鹤清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你若是信得过我,便在这里安心等着。”

    “若是你信不过我的话,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陆溟夜的体力已经耗尽。

    他确实是没有办法继续尾随着晏鹤清一并前去。

    最终,陆溟夜只是别过身子,近乎是阴冷地说了句。

    “你要是敢跑,我定不饶你。”

    虽说晏鹤清并不知晓陆溟夜从前经历过什么,为何自始自终都是这副警惕十足的模样,但她也懒得和这么个奄奄一息的病患计较。

    “知道了。”

    随口应答一声,晏鹤清仓促地起身,前去外边打水。

    陆溟夜便这么半躺在床榻上等着。

    迟迟不见晏鹤清,陆溟夜心中自然颇为顾虑。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门外依然是静悄悄的一片。

    陆溟夜的意识也渐渐沉下去,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只是自嘲地开口说了句。

    “这丫头果然是跑了。”

    “果然不该相信她。”

    待晏鹤清回来时,便看见陆溟夜不知为何倒在门边。

    她轻“啧”了一声,柳眉微微蹙起,素净嫩白的小脸上尽是遮掩不住的烦躁之色。

    “真是不让人省心。”

    晏鹤清嘀咕一声,还是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将身上的背篓放在一边,拼尽全力将陆溟夜拖拽到床上。

    这么一折腾,陆溟夜的伤口血迹渗得更多。

    晏鹤清未免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也不再迟疑,干脆利落地伸出手脱下陆溟夜的外衫,又找了衣裳上最干净的一块,直接撕下一个布条。

    用洁净的水清洗了伤口,晏鹤清便用刚刚找来的草药倒成汁敷在陆溟夜的伤口上。

    有医药箱的存在,晏鹤清自然可以省去这一步。

    可短暂的相处,便已经让晏鹤清察觉到跟前这陆溟夜绝非是什么寻常之辈。

    她若是露出什么马脚,从而惹得陆溟夜怀疑,将来晏鹤清必然不会有什么好日子的。

    所以如今,晏鹤清只得用最笨拙的办法去寻草药,再替陆溟夜处理伤口。

    晏鹤清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折腾了这么久,自然疲倦不堪。

    她看了眼躺在床榻上依然昏迷不醒的陆溟夜,索性是将临行前舟舟拿给自己的馕饼取出来。

    吃了两口馕饼,晏鹤清又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事宜。

    今日她挖来的草药尽数给这好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