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乐城外,宁军鲜明的赤色军旗如林,束甲云动的军士如同海水向城墙涌动,前锋神策军左右两卫已经将弩阵布置完毕,紧随其后的是大批的云梯、冲车、巢车一类攻城器械被推向战阵前方。
当三百门大将军炮黑洞洞的炮口已经对准了城池上空,这意味着宁军的攻城作业已经准备完成了。
“击鼓传令,命炮营轰炸城门。”神策军指挥使何无忌安坐在马上,他对左右的传令兵说道。
四骑传令兵背着赤色绣朱雀纹样的军令旗策马向前面疾驰而去,在军阵中掀起四条烟尘。
中军本阵,徐宗文身着玄色赤龙纹战甲,头戴五龙朝天兜鍪,腰佩赤霄剑,他硬挺着站在一辆八匹赤色汗血宝马所拉的玄色战车之上,双手紧握镶金铜鹤扶木,在远眺观察着前方战场态势的变化。
御制战车之后,郭裳、薛赞二人亦随扈左右,正当二人对何无忌的战法议论纷纷时,徐宗文的声音在战车上响了起来。
“快看,炮营动了!”
远处,盛乐城示警的狼烟四起,炮营已经推进了一百丈,盛乐城已经进入了炮程之内。
“开炮!”
“开炮……”
炮声响了,弹如流星划过寒冬的空,倏地全部都倾倒在盛乐城头。
盛乐城目光所及之处火光冲天,魏军士卒被炸的粉身碎骨,旗帜没入火海,趁着魏军守军被压制,神策军从两翼对盛乐城发动了猛攻!
“冲进去了!”徐宗文望穿秋水,仿佛此刻他就在冲锋陷阵的万军之中。
城门被炮弹炸毁的瞬间,神策军前锋已经冲入城池,与城内守军展开了血战!
“儿郎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冲进去,将魏军斩尽杀绝,活捉拓跋焘!”前军阵地,何无忌拔刀了,他策马环视周遭军士们,最终将刀尖劈向城门口方向。
“杀啊!”神策军左右两卫倾巢而出,大军如气势汹汹的猛兽一股脑发动了冲锋。
形势一片大好,似乎胜利已经唾手可得!
“陛下,这情势不太对。”御驾之侧,郭裳满脸的褶子挤在一起,他为宁军前途深深担忧!
徐宗文只手捂着胸口,额头已经出了细密的汗,他没有转身,而是依旧望着盛乐城,他问:“这城池转眼就攻下来了,你看出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太顺了,陛下。”郭裳望着城门口已经入城的士卒:“拓跋焘虽然年纪轻轻,但不至于一个时辰都守不住。”
“咳咳咳……你的意思是拓跋焘根本就没打算守城?”徐宗文方才心口一阵疼痛,现在才缓过一点劲来。
薛赞观察到徐宗文身体有恙,忙问:“陛下圣躬欠安否?”
“朕无碍。”徐宗文嘴硬的很,“子衿你说。”
郭裳眸子中的犹豫一闪而过,继续道:“拓跋焘灭夏国,攻匈奴,击柔然,草原上四方臣服,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败退的这样快?”
“有道理,是该慎重一些,”徐宗文突发奇想:“或许拓跋焘君臣根本就不在盛乐,我军北伐时他们就已经出城了,留给我们的不过是座空城。”
“陛下明鉴!”郭裳也是这样想的,若非如此,万难解释现今态势。
徐宗文依靠赤霄剑撑着身子:“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注意我们的后方,前两日炸营,战马夜里跑了两千匹,一定要注意!战马要加盐加料,别等冲锋的时候没气力,马匹可是我们的腿脚,疏忽不得。”
“遵旨。”薛赞招呼一声,立刻有小校上前,“将陛下的口谕传给檀道济,命后军按照陛下的意思去办。”
“诺!”
“这次我们拔营远征是要扎硬寨打硬仗,老营前后三道壕沟都通了吗?”徐宗文问沈彦博。
成国公沈彦博兼任中军行军司马,他拱手回道:“回陛下,前后两壕宽两丈,中壕四丈,早就吩咐下去挖好了。”
“壕沟里一定要埋好火药,鹿砦拒马也不可或缺。”徐宗文语气严肃,再三嘱咐。
“谨遵陛下敕令!”
“军中医药可有准备充分?”徐宗文打了一辈子仗,北伐五十年,亲历大小战役百余次,深知许多军士没有死在战场上却因为缺医少药而死在胜利之后,所以对此十分看重。
沈彦博回复道:“大军出发前就已经从皇家医学院和各州郡医学院抽调了数千医术精湛的医师随军从征,各类病伤药皇家医药也早就分批次生产完毕,首批十万份到了平城后都已经分发各营了。”
_徐宗文打量着浓须的沈彦博,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军中诸将尤其是老将都是实战经验非常丰富的,你不仅要熟悉后勤还要多多学习军务。”
“陛下的教诲臣不敢忘!”郭裳在马上躬身行礼。
薛赞望向老营方向:“拓跋焘会出现在哪个方向呢?”
徐宗文缓了缓脸色,转过身来:“来,子衿你先说。”
郭裳笑:“呵呵,陛下已经猜到了还要来问臣。”
“哦?陛下的才思敏捷,既然已经猜出,想必已经有了对策。”薛赞的眼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