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诸星大点燃第七根烟时，风早清进来了。
少年苍白的脸上带着红色的擦伤，颧骨，下颚，额角……还隐隐带着血丝的伤口在明亮的白炽灯下格外醒目。
"；咳咳咳……少抽点。呛死了。"；
他咳嗽着打开窗户，放进来外面湿漉漉的气息。
"；喔。"； 诸星耸了耸肩，把烟掐灭了，"；我听你的意思是，有办法回家了？需要我做什么。"；
"；你应该知道吧，红黑篇到了，来叶山道需要一场赤井秀一的假死。原着，小侦探策划了一部很棒的戏。现在，我们要打乱他的剧本，加入进去。"；
风早清将自己扔进靠窗的皮椅瘫成一坨液体。
"；这次我的计划很简单——假死始终没有真死那么逼真，假死也无法留下面容清晰的，‘赤井秀一’的尸体，不是吗？所以，这次我不需要赤井秀一去来叶山，而是，你去。我要FBI的档案真真切切记录上赤井秀一殉职。"；
诸星大的瞳孔微微收缩。
"；怎么，你打算让我去替死——所以，回家的方法是死亡？"；
"；没错——咳咳咳咳！"；
风早清忽然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喂，九，你没事吧？"；
诸星皱了皱眉头，觉得他简直要把肺咳出来。
"；……没事。有点着凉。"；
风早清吞下喉头的腥甜，若无其事的跳过有关自己的话题。
"；你猜对了。但是不全对。自然灾害带来的死亡不行；自杀不行，这是作弊；普通的他杀也不行，必须是顺应剧情的、合理的、宏大的死亡，而且最好要能引起大量的、真正的、悲伤的死亡——系统说，这叫［谢幕］。"；
"；当观众为英雄落泪时，幽灵才能从故事里脱身。"；
*
走廊的灯光将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松田阵平推着萩原研二的轮椅走在最前面，轮椅的橡胶轮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降谷零指尖还残留着咖啡杯的温度。方才他们在楼下的谈话像块沉甸甸的冰，压在胃里。
诸伏景光跟在他身后半步，右手习惯性地按在腰间枪套位置——这个动作做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假死到了三年后，身上没有配枪，环境也非常安全。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
"；就是这间。"；
松田阵平在一扇白色木门前停下，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轮椅扶手，"；之前我经常和列风在地下室研究，真的没太注意，但是他确实一直不爱出门，几乎天天都在睡觉。"；
萩原研二仰头看着门板上黄铜的门牌，上面画了一只眼睛的符号。
"；你们觉得，清酱会老实回答吗？"；他轻声问，手指在膝盖上收紧。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蓝色猫眼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显得更加深沉，带着和七年前截然不同的危险——现在的他即使没有胡子，也看起来更像是苏格兰。
"；不会。但我们必须试试。"；
四人站在门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紧张感。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三下门。
"；风早清，我……我们想和你谈谈。"；
没有回应。
又敲了三下，依然只有沉默。
"；不对劲。"； 松田阵平皱眉，"；就算他不想见人，至少会骂一句'；滚开'；吧？。"；
"；……小阵平，那是你。"；
降谷零的手已经按在了门把上。他犹豫了一秒，然后果断按下——果然没锁。
"；失礼了。"； 他低声说着，推开了门。
首先闯入视线的是浴室景象。
半开的门后，整个空间如同遭遇了飓风：镜子碎裂成蛛网状，各种瓶瓶罐罐的玻璃碎片，带着不知名的液体或膏体散落一地；毛巾架空空如也，置物架扭曲变形，浴球刷子扔了一地，几条染血的毛巾胡乱丢在地上；某些锋利的碎片甚至飞溅到了卧室区域……
"；我的老天……"； 萩原研二倒吸一口冷气，轮椅猛地前倾，仿佛要冲进去查看。
松田阵平的手立刻按在他肩上："；别动，地上有玻璃。"；
四人小心翼翼地绕过危险区域，向卧室深处走去，然后，他们同时僵在了原地。
灰暗的卧室里只有床头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小夜灯——是很可爱的蘑菇造型。
风早清穿着黑色丝绸的长袖睡衣，躺在四周堆满了各种玩偶的床上，双手交叠在胸前，姿态安详得近乎诡异。他苍白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胸口规律地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