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格舒做梦都没想到……

    能在这里碰上李昌平。

    跟娆疆不一样的是。

    出身死溪林的狚族人,是真正明白眼前这家伙恐怖的。

    如果说死溪林是娆疆的禁地。

    那李昌平生活的山洞,就是禁地中的禁地。

    从当初这年幼孩童,踏足死溪林的第一时间。

    狚族便发现了他。

    那时,此人身上破衣啰嗦,几乎掩盖不住他的身躯。

    胸前是一个硕大到,足以让成年人都活不下去的伤口。

    但即便这副命不久矣的乞丐打扮。

    仍引起了狚族注意。

    只因他虽年幼,但那赤红色双眸,仿佛被鲜血渲染的发丝。以及走到哪带到哪的血腥杀气。

    都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所有人。

    这是地狱血海中爬出的修罗,可以收割任何人的性命。

    为了死溪林的平安。

    狚族驱逐过他。

    可引来的,是族中数十位高手惨死。

    浑身血液化作寄养,眼睁睁看着那血童疯狂屠戮。

    没有丝毫感情,杀人时,眼中也没有一丝波动。

    整个人就像只会杀戮的傀儡,一旦开始,便不会停止。

    最后甚至是山洞里的那位出手。

    才强行让他停了下来。

    从那时起。

    山洞便成了死溪林的禁地。

    即便亲眼见证这幼童一点点长大。

    即便是看着他,从满身的杀戮血腥之气一点点变的平静沉稳。

    看着那赤红双眸变成金赤,转而化作黑色。

    也从不曾忘了。

    这人带给过他们的恐惧。

    听说他要回中原,最欣喜的就是狚族。

    却没想到迁介大会即将开始。

    自己刚出死溪林,还没等偷避毒珠,便先碰上了他。

    真是疯了……

    靡格舒此刻胸中有着无尽后悔。

    当初只看到九黎族,怎么就不看看带队是谁。

    若是早知道是这个修罗。

    打死自己两人也不会跟踪!

    想到这,又目露惊慌之色。

    去中原一趟。

    眼前这个家伙更恐怖了……

    至少他往日不会这么快解决珐焰虫,身为狚族的强者,至少他们还有着一丝逃命的机会。

    但现在,是连这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有的,只剩下绝望!

    “呵……”

    这时,还在李昌平手上的荼罗石,痛苦哼出声,紧闭的双眼正缓缓松动。

    那本就因为常年不晒阳光,而变成惨白的脸色,更加苍白。

    甚至隐隐泛出了些许属于地狱的紫青。

    靡格舒两手一摊,干脆放弃所有抵抗。

    李昌平对他们的恐惧不在表面,那是来自心底。

    凡是狚族的人都明白。

    落入他手,这辈子的命也就到头了。

    “哼!”

    正闭着眼迎接死亡来临时,却听头顶上又传来一声冷哼。

    接着,感觉身边一个重物落地。

    “噗通”一声。

    荼罗石大口喘气的声音响起。

    “呼呲呼呲……”

    掐着脖子生生喘了半天,荼罗石又如释重负的瘫软在地上。

    感受到脑袋里供血渐渐充足。

    他有些迷茫的看向四周。

    而在迎接到李昌平眼睛后,瞳孔又猛的一缩,一股死寂悄然来临。

    “孤知你狚族射术惊人,这次便给你们一个机会。臣服大唐,为孤之马前卒,可饶却尔等性命!”

    “你说的,是真的?”

    跟别族不一样的是。

    一听到只要臣服便可保得性命,荼罗石与靡格舒的眼中瞬间被一股惊喜所沾满。

    甚至话语中还隐隐带有着不敢置信。

    原来这人手上,可只有死亡。什么时候,又多出第二条路了?

    两人面面相觑。

    一时间竟被死里逃生,这巨大惊喜冲昏了头脑。

    直到头顶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然不愿意,那孤便送尔等一程!”

    “慢!慢!请住手,今后狚族便是大唐之弓,殿下之箭!”

    惊慌的嚎叫声响起,荼罗石与靡格舒当即便跪了下去。

    “头前带路!去簋市子!”

    李昌平并不惊讶。

    无论是自己对他们的威压,还是鲜参对他们的恩德。

    都标志着,收服狚族根本不用费力。

    出身死溪林,便已经注定他们,只能为自己所用。

    ————

    而就在李昌平赶往簋市子之时。

    长安城中。

    经过李茂贞日夜辛劳的治理,这里终于逐渐恢复了往日人烟。

    买卖铺户张灯结彩,街上的行人也不再面黄肌瘦,或多或少都有了些许笑意。

    而处于长安最中央,也是最大的一处酒楼茶馆当中。

    今日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身标志性的红衣打扮,背后背剑。

    散乱的头发被斗笠盖住。

    手中端着酒盏,隐藏在阴影里的脸,则时不时泛出一丝愁意。

    “这里,便是长安么?”

    目光在店内扫了一圈,红衣人眉毛微挑,似带有一丝不解。

    随即放下手中的酒盏,刚想起身,却听邻桌有一彪形大汉,猛的将桌子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