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呜咽,天色灰暗如铅。
刘聪身披甲胄,手持长剑,率兵在城外高地驻营数日,他们坚守高地,城中之人出不来,城外之人出不去。
王沈心中忧虑,焦急道:“陛下为何按兵不动?”
郭猗此人除了擅于尔虞我诈的斗争,还对军事颇有见地,他故作玄虚地道:“陛下自有陛下的道理,我们只等敌人不战而降吧。”
王沈将信将疑。
就这样领兵在城外驻守了两个月,由于山匪贼寇向来以掳掠百姓为生,时间一久贼寇自然弹尽粮绝。
刘聪婴城自守,而司马炽手下的高和与孙广等人守在城外粮食告罄,急需补给,情况危急。
之前司马炽派出高和孙广与贼寇首领达成合作共识,事成之后洛阳府库之中的财物归他们,可如今面临如此困境,贼寇首领很快便忘记了与二人之间的约定,转头带领着手下攻城,但是仅凭他有勇无谋,鼠目寸光的之举很快就败下阵来,顺便将二人也给出卖了。
而此时,靳准自平阳领了七千精锐前来。
高和与孙广惊骇不已,事到如今,二人只能撤退,此时,四方勤王之师陆续在途中,很快高和等人行迹败露,只能盲目逃窜。
司马炽向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早在与高和合谋设局之际便暗中联系了远在建业的苟稀,但因为苟稀部众据南方久矣,进入北方之地后水土不服,屡屡患病,行军步伐缓慢了下来。
卫玠身体逐渐好转,此时她直到刘聪已经到了洛阳,如今洛阳城门紧闭,守卫严密,恐怕一只虫子也飞不出去。
“殿下,如今刘聪已在洛阳,形势危急,你若不离开,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卫玠脸色依旧苍白,但是气息却不那么虚弱了。
司马炽微微一笑,面色平静,他将粥递到卫玠手上,安慰道:“你不用担心。”
闻言,卫玠脸色却更加严肃了。
“不,殿下,若是让刘聪发现您还活着,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因着急卫玠不由得干咳了几声,心脏跳动得越发强烈,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司马炽淡淡一笑,他握紧卫玠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你先好好养病,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
夜晚,秋风萧瑟,颇有些凌冽入骨,她刚走出院子,便遇上了高银岚。
他神色异常凝重,他看见卫玠旋即叫住了她,声音冷漠异常。
“卫姑娘,在下有话与你说。”
言讫,卫玠有些惊诧,她开口道:“高先生请讲。”
高银岚神情高冷,他厉声道:“卫姑娘可知主公为了你,生死不顾,他冒死留在洛阳,其原因就是因为你,之前你高烧不退险些殒命,主公为了照顾你昼夜不眠,放弃了出城。”
闻言,卫玠错愕,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原来如此。
高银岚说完便离开了,夜里,卫玠却心神不宁,毫无睡意。
此时已是深夜,可府外却燃起了冲天火光,声势浩大,一阵整齐而有力的步伐渐渐逼近,旋即更传来铿锵尖锐的兵器声,卫玠被骤然惊醒,她赶忙起身走出去查看情况。
只见原本宽敞的院子内黑压压的全是士兵,杀气冲冲。
卫玠心中咯噔了一下,是他来了吗?
很快,只见门口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他身着暗紫色长袍,风将他的衣袂吹得猎猎翻飞,他的面容清癯如玉,鬓若刀裁,鼻若悬胆,狭长的蓝眸中满是冷漠之色,举手投足间王者的霸气展露得淋漓尽致。
当触及到刘聪的眼眸,卫玠心中蓦然一惊。
“爱妃见到朕感觉很惊讶吗?”刘聪冷漠一笑。
卫玠见他朝自己靠近,心中惊惶,她后退了一步,面对暴怒的刘聪,她却不知道说什么。
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
“陛下驾临,司马炽有失远迎。”只见司马炽身着一袭白衣,优雅而从容地走出来。
闻言,刘聪却猛然笑了起来,只是眼中却闪过凌凌杀意。
“朕当是谁呢,原来是晋朝废帝司马炽,你还活着呀,有意思。”
司马炽微微挑眉,神情淡定自若,仪态出尘不凡。
“陛下宽容待人,司马炽感恩戴德,必然虔诚以报陛下恩德。”
恰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声音,一位副将火急火燎地跑进来,禀报道:“启禀陛下,洛阳城外已被苟稀大军包围。”
闻言,王沈郭猗皆震骇,苟稀怎么会突然率兵而来。
刘聪却凝望司马炽,他握紧了腰间的剑柄,司马炽却微微一笑:“陛下就算杀了我亦无济于事。”
司马炽话锋一转,玩味道:“可是,若陛下愿放我与卫玠离开,我可劝苟稀率兵撤离洛阳,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见司马炽将卫玠护在身后,隐忍已久的刘聪终于怒上心头,额头青筋暴起,他遂然拔剑以对,那双鹰眸溢出疯狂狠戾之色。
“卫玠是我的人,岂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
而此时王沈郭猗却极力劝道:“陛下请三思,苟稀大军来势汹汹,我军震恐,士气低迷,恐不是其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