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永兴坊。
一群孩童在街巷里玩耍。
“骑竹马呀?”
“好啊好啊!”
“帝非帝,王非王……”
“妖非妖,人非人……坐守孤台成枯冢,让枣推梨有人夸……”
曹尘领着常远、卢媞经过他们身旁。这些孩童的家就住在永兴坊,时常看到鱼纹卫出没,因为也不害怕。
他们瞧一眼曹尘,就继续玩耍。
“这首童谣现在流传很广?”
曹尘突然问道。
常远挠了挠头,不确定道:“好像很广吧,反正我经常听到。”
曹尘觉得不对劲,驻足问道:“你们可知道这童谣是什么意思?”
常远顿时张大了嘴巴,满脸痘痘凸起,傻眼道:“这我可不懂。”
“帝非帝,王非王……”
卢媞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句似乎说的是天家事。当今圣上有三十六子,皆封为王。”
“帝非帝,王非王,就是说上面那位不该为帝,而三十六王里不该为王的,恐怕只有一人,就是东宫太子。”
她小心翼翼地张望一眼四周,生怕被别人听了去,又道,“至于千乘万骑走西沙,我魏国西境有西沙三十六国,连年交战,莫非是指西境战况告急?”
常远恍然大悟,赞道:“还是卢小娘子有学问,我竟一点也想不到。只是这么一说,这童谣……是反谣?”
他目光凌厉地扫向巷口的孩童,心想是不是抓点人立功。
这幕后绝对有推手。
曹尘想到前些日子闹的妖邪,心里生出疑惑。他第一次听到这首童谣时,是在王寡妇家门口,这有什么关联?
而且,为什么是他和裴十三当时领了任务去除妖?他在之前就觉得奇怪,但是一直没看出端倪,最后也只以为是白芍下的套引他出去,现在看来不是。
这些事……可能都是连在一起的。
“东宫……还是右相?”
曹尘摸不准,他的怀里还有两枚鼠、鸡玉佩,“难道还有一方势力?”
自古京城的水都是最深的,不到最后,他也不敢妄下定论。
“后面呢?”
曹尘转头看向卢小娘子。
“后面……妖非妖,人非人……”
卢媞蹙眉道,“我也看不懂。不过,桃李一般说的是学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倒是最后两句不难理解。”
她扬眉道,“坐守孤台成枯冢,让枣推梨有人夸,说的是两个典故,一个是一位将军老死在战场上,另一个是一个孩童礼让枣、梨给客人和弟弟。”
“若与第一句呼应看,这童谣怕是想说上面那位年岁大了,却占着坑位不愿意退,理应让位给其他人了。”
她说的时候很小心,这都是大逆不道的言语,不能被旁人听见。
“看来是有人想让东宫上位,所以编造了这童谣,以民心逼圣意。”
常远也捏着嗓子低声道。
“未必不是右相府或其他皇子撺掇人编造,想陷东宫于死地。”
曹尘摇头说道。
现在水又变得浑了,他看不清。常远和自己说的都可能是对的。
要弄清楚局势,恐怕还得搞明白中间那两句童谣是什么意思。
他压下心里的不安。
“回司。”
卢媞突然咬咬牙,快赶两步问道:“曹阿郎,我阿娘可有消息?”
她之前托曹尘打听家里的情况,尤其是她最挂念的娘亲,但是直到现在曹尘都没有回复她,因此她才问出来。
“你阿娘……”
曹尘迟疑了一下,说道,“一入教坊司,此身不由己。她被刑部侍郎樊玉林领回了府,他是四品朝臣,位格虽然低于礼部薛侍郎,但也是朝廷大员。”
“没有正当理由,我们没法上门要人。卢媞,此事须从长计议。”
卢小娘子身躯一颤,垂下头,呢喃道:“刑部侍郎……樊玉林。”
常远眼见气氛不对,闭紧了嘴。
三人往镇邪司走去。
……
封魔广场东,庑房里。
“不错,你们都不错!杂家已经录了卷宗,以后你们就是镇邪司的正式成员了!杂家代表镇邪司欢迎你们!”
马云腾拍手笑道,“尤其是你,曹右甲,没辜负杂家的期望。”
“五品时,就能战武院天骄八品陈北年。如今晋升七品,又战文院天骄九品沐辰。惊才绝艳,世所罕见!”
他走下案台,绕着曹尘啧啧称赞,心想镇邪司的老家伙怕是瞎了眼,此时不招揽,等他武师时,代价就大了。
“都是督察使领导有方。”
曹尘躬身,客套道。
常远看一眼一旁的裴十三,小声问道:“队使,你领了什么任务?”
裴十三瞥一眼两人,温婉笑道:“我去华溪公主府上送了封信。”
常远愣了下,自己到太明学宫打生打死,好不容易才完成任务,裴队使的转正任务就是去公主府上送个信?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内心轻叹一声:“或许这才是‘她是队使,我是队员’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