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秽地 > 第二百六十章 失
    一切已结束,铁已死在施乌手中,即使日后再有秽怪举旗号召,那也是后人之事,此一役后,他们约有二三十年的闲暇。

    天气和朗,扭曲的植物与污浊的土地似乎已消融在如此阳光下,无风无云。

    剑客便与施乌一同行走。

    林间偶有两声不知名动物的叫声,难以形容,大概是秽怪复苏的表现。

    两人穿越林间小路,施乌似乎识得前路,带领剑客穿行在树林中,山川间,寻找一处场所。

    剑客无有忧虑,心无一物,静默跟随施乌,只是明已是心如止水,却感觉乌云重压于身,无名的思考。剑客知晓那覆压于心的想法,那大概是他之剑已登峰造极的显现,这便是在这秽之地的极限。

    但他不该说出口,他已期待这场决斗太久,他已为此付出太多,也许他还期盼着自己能死去,死在施乌手中,见识到他无法抵达的巅峰,心满意足而死。

    他并未说出口,静默地跟随施乌前进,前往无人可烦扰之处,前往他们的坟地。他与施乌将有一人死在那地,胜者不会为死者哀悼,不会触碰死者的任何物品,任由尸体在此风化,这便是对死者的最大尊重。

    习得为灵而生的剑法,结局便是如此,只有胜者才能继续,败者......

    施乌大步向前,不让这想法追上他。

    陆扫晴确乎已死,施乌不见她再出现于身旁。也许她并未丧失不死的特性,只是仍沉溺于湖水中,不再面对世物,也许这便是施乌期待的结局......施乌不知,那湖水不接受他的存在,他虽有陆扫晴的蛇瞳隐于眼下,却不能迈入死亡半分。

    剑客亦不再补充内容,未说明陆扫晴为何寻死,他的言语已藏在这时的静默,施乌知晓他意。这时并不是很好的时机,也许他们应当离开,自为新目标行动,直至再次相遇,也是在黄昏之时,也许在一方筋疲力尽地解决秽怪之时,也许在一方垂垂老矣之时......

    施乌仍是前进。

    这时他才明了,早在他进入阳界之时,这结局已注定,他终将结束一切,迈向夜塔。这便是他的命运,也许还剩最后的转机,也许剑客还能胜过他,也许他将死在那地。

    不知为何,施乌竟然毫无想法,他只是走,近在眼前的决斗,等待他到来的夜塔,那神神秘秘的黄灵,缩身在悲伤中的陆扫晴,夜塔的来历目的,一切尽不在心。

    他似乎在思考,又像放空大脑,他只是走,走向与剑客的决斗,准备这应该出现的生死。

    剑客不言语,两手自然垂落,随着施乌前进。

    他二人已无有防备,专意为决斗准备,这时即使毫无秽力之人也能偷袭他们,将其中一人伤残,可是无有生物敢于靠近行进的二人。

    他们仍在行走,走在落叶上,走在晴日下。

    山间一处平坦地,或许以前曾是河谷,但此时此刻已被落叶覆盖,不再有水流,施乌与剑客便停留在此,他们并不急于一决生死,反倒是各自离远,将四把剑放在河谷中间,各自休息。

    饥饿,久尽备战而来的疲惫,长久不曾休息的劳累,身躯的反应提醒剑客他始终是人类,剑客依旧如往常那般静坐冥想,将肉身的渴求排除心灵,这就是休息的真相,施乌不想对战一个不完全的剑客,剑客亦不愿杀了一个状态有失的施乌,即便施乌似乎只是与那秽怪打了一场,状态损失不大。

    平平无奇,不再有风云变化,亦无人观察,这只是他们两人的决斗,不再涉及他物。

    剑客率先起身,他已休息得足够,虽有些肚饿,但这不影响他的发挥,施乌亦站起,走到这四把剑前。剑客再选出那长剑,施乌一如既往的将那重剑抽出剑鞘,两人将剑垂地,以示公平。

    这不是秽的交锋,他们不会使用除去剑技带来的其他能力,这仅是比较二人对剑技的深入,即使结局以一人的死亡收尾。没有人出手,他们亦不与对方注视,仅是低头凝视手中之剑的剑尖,他们同行了太久,即便不曾关注,他们也知对方的水准,如此,稍加推测便能知晓两者的胜负将于那一方出现。

    是以险求胜,还是稳扎稳打,亦或是静中有变,难究思路?难确认,施乌剑路始终变化,剑客又淫浸剑术太久,难知他究竟能现多少变化。

    但施乌面上已有笑容,剑客不曾直视他的面孔,可他却能从施乌身躯随呼吸的变化知晓他的行动,这便是他能沉心于推演与施乌决斗的原因,他不仅能从呼吸中判断施乌的状态,施乌亦非宵小之辈,绝不偷袭。

    剑客长叹一口气,道:“一如既往。”

    施乌将剑收入剑鞘,亦道:“一如既往。”

    剑客依旧赢不了施乌,自应对铁的方式便能分出二人高低,剑客此前几乎抓出空隙杀了铁,却是在秽的基础上借以施乌的能力,施乌不缺秽的助力,但能以剑术杀了这秽怪;施乌忽然露笑,是他已知剑客的所有变化,若二人不在同一领域,或许施乌的笑容不会出现得那么早,但同是持剑之人,对此领域亦是深入,只是略微的差距便能让施乌一知高下。

    自然,二人的决斗亦有变数,只要使出剑三,可是剑客不会使出剑三,他依旧希望以剑三斩杀陆扫晴那样的生命体,施乌亦不会使出剑三,不到迫不得已,他绝不再用这样的剑术。

    “秽的领域能让你练成这样已经是极限了。”施乌并非嘲笑剑客,自然要加之正事以为笑容正名:“你该走了,离开这里,免得被秽污染得偏执,又偏了正路。”

    剑客无有回应,这便是默认。

    施乌抽出短剑,将剑尖贴近剑客的脸庞,剑客不为所动,任他施为。施乌在他额上划出一道“一”字伤口,血自浅浅的伤口流出,剑客却感觉自己的记忆急速衰退。施乌将短剑横置于剑客面前,剑客便凝视这沾了他血液的短剑,凝视剑中的自己。

    “世界上的灵不止陆扫晴一个,你杀其他的我没有意见。”

    施乌将短剑上的血擦在衣襟上,背上其他剑,继续行走。

    这里已经无有剑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