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饥饿的鸟 > 透明的风16
    能主动走过去将黄佳揽在怀里是我没想到的,因为我于心不忍,看着她珠泪滚滚。我知道,每当这时,人都是需要温暖的,需要被紧紧地抱住。

    我抱住了她,她纤巧的身段,那一身红色如火焰萦绕着她的身子,给了我最纯粹的温暖。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我们的爱情真实而浓烈地发生了。我内心深处神秘而神圣的爱情,我内心中幻想了无数次的女人,居然是她。

    我望着她,想要看穿这个被命运逐渐显山露水的具体的人儿。或许是命运吧,假如没有命运,我们怎么会相守在这个寂寞的城市呢。

    她垫起脚尖,凑上冰凉的嘴唇,吻了我的嘴唇一下,然后她专注的目光笼罩着我的脸,她略歪着脑袋,犹如打量一件古玉般地一丝不苟,然后咧嘴一笑,脸部的线条舒缓起来,露出期待的缱绻的目光。

    她在等着我的吻。我的心里波飞浪卷,我的嘴唇一点一点地靠近她的脸,她的眼睛一点一点地合了起来。

    ——那一刻,全部的感知告诉我,她是我等了好久好久的那个人。

    那晚我们相互依偎至天亮,说了很多话,吻了好多次,要不是真情似火,估计早被冻成冰棍儿了。

    颜盼居然亲自来找我了。那是个雾霾翻涌,抬头不见蓝天的日子。

    她的神情怅然,面目憔悴;她的眼睛依旧惹人怜爱。她真的很美,不是黄佳那种热烈而倔强的美,而是自然而然焕发的那种美,宛如一块上等的璞玉,不经细琢慢雕,已然光泽毕现。

    我不知道她来的目的,或许她读了我的信,多少想说点什么吧,只是她的回应是不是来得有点过于缓慢了?要不就是那晚我不告而别,让她生了气;总之,我殚精竭虑也想不透她来的目的。直到她走到我的眼前,我才收了收神,深深地望着她。

    “我要走了,我是来告别的。”她淡淡地说。

    一时间我呆若木鸡。要走?去哪里?怎么忽然要离开?我脑子荒芜一片,不知道如何措辞,这是我每次单独见她时所能表现出的基本状态。

    “谢谢你们对我的关心,真的很谢谢。那么……再见吧。”

    她扭身便走,在转身的那一刻,右手抹着眼泪。

    你要去哪里?我心里这样想说,可如鲠在喉,急得我眼泪花冒出眼眶,我伸出右手,试图挽留她的影子那般绝望而无力。

    不过,我僵硬的肢体终于跟解冻似的可以勉强挥动了,我立马奔上前堵在她面前:“你不能走……不能这样走……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她抬起头,眼中荡漾着悲伤的泪花。

    “你爱他……”我别过脸,嗫嚅着喉咙,“凌飞……”

    她身子微微颤了颤。

    我觉得事有蹊跷,估计凌飞对颜盼说了什么,他怎么那么傻?

    我相信他们的爱情犹如透明的风,吹醒了他们的心,只是他们不想承认而已。

    我走上前,我说:“你放心,他会明白的,他会来找你的,我不会让你们的爱情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裹足不前,我保证,真的。他太傻了,他太顾及别人的感受了,他都忘了自己他该有的权利。人生哪容得了那么多的谦让,连自己所爱的女人都能让出去,那还是男人么?”

    “我找了他好几次,他全推说忙,没时间。”她抹着泪,哽咽着。

    “王八蛋!一个臭保安有什么可忙的!”我疾言厉色,可内心默默念着:“凌飞啊凌飞,你太他妈懦弱了,我情愿你跟我争,跟我抢,哪怕你我兄弟为同一个女人而决斗,就算这样,我依旧把你当我的铁哥们儿,你这样一味谦让,让我情何以堪,你让我输得体面点,输得心服口服,好不好?”

    爱情不是商品,他应该比我清楚万倍,忍让谦和,对于爱情,实在太过荒唐了。

    “林丛。”颜盼忽然支开话题,郑重地望着我说,“黄佳是个好女孩。”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真想说,不管其他的女孩多好,可是没有人和你一样。

    她接着说:“上次她来找我,手中拿着一封揉皱了的信纸,我问她是谁的,她立马眼睛红了,眼泪一串串儿地掉,当下我就明白了。我接过信纸看也没看,直接撕掉了。黄佳跑过来抱住我哭着说:‘盼儿姐,我爱他……真的爱他……我无能为力了……’当时我就哭了,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撕扯,她跟凌飞一样,重感情,可她又跟凌飞不一样,她可以争取,不轻易妥协。”

    原来我的一片深情遭受了如此命运,我掏心挖肺冥思苦想了三天三夜的情话,没承想被那个黄毛丫头几滴热泪轻易便付之一炬了,压根本就没入美人的法眼,我还眼巴巴儿地盼星星盼月亮,枉自悲伤!

    我恨黄佳的不道义。

    也恨凌飞的太道义!

    世界就是一切矛盾绞合所编织的花篮儿。

    我找到凌飞时他正坐在公园安静的角落喝闷酒。夕阳沁人骨寒;光秃的树丫,灰色的枯草;青砖铺筑的小道,不时有人迈着慵懒的步子走过;远处北塔山轮廓模糊,直耸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