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澜来了以后,江栩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项目经理似乎变得好沟通了,小徒弟慢慢地也能听懂人话了,不忙的时候开车到杜城,品尝方澜的手艺,再也不骂白人饭难吃了。
她也时常在心里骂自己,就这么屈服于现实的舒适,不去做更长远的打算。
可是那样好的一个方澜摆在那里,她拒绝不了,也逃脱不掉。
一个多月后,江栩和方澜一起请假,回国参加白筝的婚礼。
婚礼在密云水库边的一个庄园里举办,白筝身着清新优雅的婚纱,从布满落叶的树林中走出,看向站在水台边的梁屿川。
落叶、阳光、微风、碧波,鲜花,爱人,这场婚礼集齐了所有浪漫的词语,在一片安静与祥和之中,宣告着主人公的幸福。
江栩看到,在白筝出场的一瞬间,梁屿川红了眼眶。
在白筝发言的时候,梁屿川更是几度哽咽。
她以为婚礼上白筝会哭,但没想到,一向冷静持重的梁屿川,会比白筝更加失态。
或许和相爱的人走到一起,真的就是会这样心潮澎湃。
江栩已经不记得自己第一次结婚时候的场景了,她转过身,看向身旁的方澜。
他认真地看着台上的白筝和梁屿川,手却紧紧地抓着自己。
他的眸光闪动,似感动,又似向往。
秋日的落叶缓缓坠落,仿佛有那么一片,砸到了江栩的心上,激起一片片荡漾开来的水波,久久无法平静。
借着这样喜事,见到最好的朋友们,自然是要狂欢的。
在梁屿川包下的庄园里,江栩抱着白筝和阿伊莎,纵情歌舞,一次次喝醉,又醒过来。
每次她睁眼的时候,总能看到身旁的方澜。
她感觉很安心……
返程的前一天,江栩终于被方澜扛着回了家,他咬着她的耳朵,央求她给他留一点时间。
耳鬓厮磨之间,门铃响了。
江栩推开他,看到全然陌生的装潢,大概猜到了来的人会是谁。
方澜的父母都是大院里级别不低的干部,想要查到她的背景和行程并不是什么难事。
江栩整理好衣服,和方澜一起,打开了门。
两位气质斐然彬彬有礼的老人站在门外眉眼之中和方澜有许多的共同点。
江栩沉着地微笑,和他们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方澜惊讶地回头,却看到江栩处变不惊的眼眸。
他下意识地想要挡在她的身前,她却大大方方地后退一步,示意方父方母进屋。
官方而疏离的寒暄之后,方父方母打量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她的身上。
沉默片刻后,方母沉声开口:“方澜,去给你爸泡壶普洱,记得用我上次从云南带回来的茶饼。”
方澜知道他们是想支开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上次打扫房间都扔了,只有白水,凑合喝吧。”
方母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江栩有些想笑,绷着嘴角,侧身朝他轻轻摇头。
方澜还想说什么,江栩握了握他的手,他叹了口气,起身进了厨房。
方澜这套房子很大,客厅和厨房中间还隔着宽敞的餐厅,他们并不担心他偷听。
“江小姐,初次见面,我们来得有些唐突,还请你不要介意。”
江栩轻轻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方母问了几句她在克罗地亚的情况,终于将话引到了重点上。
“江小姐,方澜为了你去克罗地亚,我们是非常不赞同的。
他今年三十五,原本应该成为部里面最年轻的厅级干部,可因为他不服从组织上的决定,一心一意地要去克罗地亚,失去了这个机会。
我们也曾想方设法地阻止他,可是他说,如果不让他外派去克罗地亚,他会直接上交辞去公职申请书。
如今,我们的家庭关系已经达到了白热化,亲子关系一再恶化,方澜的前途也渺茫无依,而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江小姐你。
我们知道你过去的遭遇,我也理解你作为一个女性这些年的不容易,但是我也希望你也能给予我们一点点的理解。
如果你是真心打算和方澜在一起,我们可以不提什么婚史、门第、职业的要求,我们只要求你能回国来,待在北京,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都可以。
如果你只是打算和方澜谈恋爱玩一玩,那我恳求你,不要再耽误方澜了,他已经三十五岁了,无论是婚姻还是事业,他都耽搁不起了。
冒昧和你提出这些请求,还请你不要介意。毕竟我们都是做了母亲的人,我想你能够理解我的出发点,还请江小姐你认真考虑一下,好吗?”
偌大的客厅,陷入诡异的沉默。
江栩不想去理会方母明里暗里的贬低和攻击,也从未想过要获得他们的认可。
她在意的,从头到尾只有方澜一个人而已。
半晌之后,江栩沉声开口。
“叔叔阿姨,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们操了这么多的心。
但是方澜和我说,他已经是一个心智成熟可以独立思考的男人了,他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