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夏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眶一涩:“爸爸!”
她跑过去,拽萧野的手臂:“你起来,别这样。”
萧野稳着不动,抬头:“跪天跪地跪父母,应该的。”
许正卿:“……”
许之夏:“……”
许之夏再度被赶出书房。
萧野还跪着。
许正卿正襟危坐:“你不要觉得你跪下,对夏夏的伤害就可以一笔勾销!”
萧野如一只顺毛的狮子:“…我知道。”
萧野这一跪,许正卿思绪稍稍被打乱,现在捋了捋:“我问你,你为什么回头找夏夏?”
五年前,萧野把两人的关系做绝时,就没想过回头。
因为他要踏上的,是一条不死不休的路。
他没想过能活。
更不敢先死。
萧强东找到马乐,参与重大犯罪,是无法预知的。
原以为不死不休的路,在第四年,萧强东被逮捕时,到了尽头。
但萧野已经无法往回走。
他没给自己留退路。
那时,他能做的,不过是承担年少时犯下的错。
然后,等待生命的终结。
是朋友。
更是许之夏。
让他活下来。
他才活下来。
萧野这个人,外强中干。
他人生中的每一次勇气、争取,都要死过一次,才敢。
这次,也是如此……
萧野抬起眼皮,看着许正卿,回答他:“死过了。”
许正卿稍愣:“什么意思?”
萧野语气很淡地阐述:“脑袋里有个血块,手术成功率百分之五十,手术时想着活过来的话,一定要找夏夏。”
许正卿顿了片刻:“既然夏夏对你这么重要,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夏夏?”
说到这里,许正卿语气加重:“当年你的每句话,我都还记得!你怎么解释?!”
萧强东的事还不能说,但有件事,可以说。
萧野拿出解除社区矫正的证明,递给许正卿。
许正卿看着:“这是……?”
萧野把年少时的错误,一五一十说出来。
许正卿听着,很震惊。
萧野:“当年方晴阿姨说‘人一旦做错事,就如同脑袋上悬着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余生不会安宁’,当年我不懂。现在,我把这把刀拿下来,才能清清白白地陪伴夏夏。”
许正卿还没回神,萧野又拿出银行卡。
萧野:“叔叔,当年的两百万我一分没动。这里面有三百多万,如果你觉得不够,我可以慢慢偿还。”
许正卿看着萧野,哑然半天:“这不是钱的事!”
许正卿依旧不忿:“不管你当年是自卑,还是自以为对夏夏好,想分手是可以好好说的!你知道你说那些话,对夏夏伤害有多大吗?”
“夏夏太傻。”萧野沉声道,“不那样,她不会走。”
许正卿闭上眼睛,叹一口气。
是啊。
依照夏夏的脾性,不那样的话,两人是分不开的。
但许正卿仍旧不认同萧野。
他睁开眼睛,教训道:“你这个事当时是可以好好沟通的!你当年年纪小,犯了错,知错要改,要自首,还是要坐牢,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单方面推开夏夏,还做得那么狠,对她公平吗?她难道没有知情权,没有选择权吗?你知不知道对比这件事,推开夏夏,对她的伤害可能更大?”
萧野不说话了。
如果只是这把刀压着他,他会选择和许之夏一同面对吗?
假设性问题没有意义。
或许会。
或许不会。
或许还有第三种答案。
不设身处地,答案永远不是答案。
但当年,萧野不止被这把刀压着。
还有发脓发臭的烂泥一般恶心的萧强东。
许之夏一个女孩子。
萧野不能自私的留下她。
更不能存侥幸心理。
一点都不能……
许正卿看萧野不作声,又道:“你知不知这五年,夏夏流过多少眼泪?”
萧野想也知道,微不可察地点头。
许正卿缓了缓,再次看着萧野:“你起来吧。”
萧野没动。
许正卿坦白自己的心情:“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们俩。作为夏夏的父亲,我不能原谅你。但…我不想夏夏如过去五年那样。”
萧野喉结滚了滚:“谢谢叔叔。”
许正卿把解除社区矫正的证明放到书桌上:“起来吧,我倒是不怕你跪,就怕夏夏又心疼。”
萧野从地上起来。
萧野拿回解除社区矫正的证明,把银行卡放下:“叔叔,这件事,我还没跟夏夏说。”
许正卿表情快厥过去了:“所以,你什么都没说,夏夏就跟你和好了?”
萧野不置可否。
许正卿难以置信。
可细想,又在意料之中。
“不管了!我管不了!你要是有良心,就对夏夏好!”许正卿看一眼桌上的银行卡,“还有这个钱,你真要还,应该还给夏夏!”
萧野不太明白。
许正卿:“这些年夏夏很努力地画画、卖画、赚钱,两百万全部还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