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什么时候起了这么软的一个名字?”
不知是想要调节一下瞬间拉满的紧绷气氛还是想要调侃一下自己的老友,打破了片刻沉默的段青冲着剑北东低声笑问:“书剑会?文绉绉的,听起来一点都不霸气啊。”
“唯独你这个起名字困难户没有资格说我。”抱起双臂站在一旁的剑北东斜着眼睛回望着段青:“一个行会名字而已,叫什么不是叫?有对仗有意蕴,朗朗上口,比什么‘王朝’、‘皇族’之类的名字好听多了!”
“……”
“好吧,我承认确实不怎么有名。”
面对段青接踵而至的坏笑和审视的眼神,瞪着眼睛望了半天的剑北东最后还是将脑袋转向了另外一边:“当初我和包子成立那个行会的时候,也不是奔着扬名立万去的,那个时候的我生活颓废,整日里游手好闲,是他——”
说到这里的剑北东朝前一指,向着正在用剑指着浮生掠梦的青年剑士所在的方向无奈示意:“是他非得拉着我搞一个行会,找几个志同道合的弟兄一起闯荡江湖、恣意纵横之类的……我反正是没什么所谓啦,反正再怎么翻天覆地,也不可能干出以前和你们一起干出的那些大事了。”
“不要那么贬低自己嘛,我看你和这位……呃,包子侠士?你们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段青则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那个什么书剑会,可是独属于你们两个人自己的黑历史啊!让我猜猜——他是书,你是剑?”
“不,我是书,他是剑。”剑北东无奈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别问,问就是他自己要求亲自下场,圆一个大侠梦的。那个时候的他满嘴都是‘为国为民’、‘干戈玉帛’之类的话,搞得我们全会上下没一个人能听得懂,不过反正本来商量好的也都是他主事,就由着他去闹了。”
“毕竟有你这个高手在坐镇嘛。”段青摇着头失笑道:“别人想要放心去前线杀敌,过一把纵情江湖的瘾——这可是对你的信任啊。”
“可是我却辜负了这份信任。”将视线偏到了一边,剑北东的声音也开始变得低沉:“因为一些缘故,我没有来得及回归,所以后来——”
“后来是我动的手。”
似乎在这两个人的私语中感受到了气氛的舒缓,被剑刃所威逼的浮生掠梦终于开口接下了眼前的话题:“是我设计陷害了他们的那个会,然后将他们残余的行会势力吞并到了维扎德之中,至于原因……现在提,多半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风花镇的事情了吗?”敲打着自己的剑柄上端,剑北东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讥笑:“当时我就说过,你早晚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既然维扎德倒了台,我们这些‘冤头债主’自然会受到无数人的清算。”浮生掠梦苦笑着看向段青的脸:“所以我也不知道,你们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来庇护我,究竟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段青笑着将头转向了青年剑士所在的方向:“你说,有什么好处?”
“——浮生掠梦!”
手中颤抖的剑锋不由地向前又逼近了两分,青年剑士肃杀的面色也在高叫的声音中变得更加愤怒:“事到如今,你还不知罪?”
“知罪,当然知罪。”因为双手反缚在身后,浮生掠梦只能苦笑着低下头:“我人就站在这里,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好了,或者说……你们要用什么其他的方法来惩罚我?”
“沧澜谷!一百三十八名弟兄!”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青年剑士的剑锋再度向前逼近几分:“我要你为他们偿命!”
“偿命当然是没问题的。”已经越过了自己身体界限的剑锋将透体的凉意传遍全身,浮生掠梦不得不将上半身向后方仰去:“不过你们也觉得没问题吗?就算不考虑目前的形势,我一个人在自由世界里死上个一百来回,好像也算不得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吧?”
“至少痛苦是可以给够的。”一旁的段青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不过这样不人道,也不适合在我们这个新联盟中提倡,要是精神上出现了过激的刺激,光脑说不定还会强行介入,把这个人给踢下线呢。”
“呼,呼,呼,呼……”盛怒之下的呼吸都显得粗重了几分,被称为包子的青年剑士半晌之后才将自己的举剑姿势微微收敛起来:“……不够……远远……不够……”
“看来你的这位兄弟,内心中的怨念很深啊。”段青撇着嘴巴转向了剑北东所在的方向:“有点理解你当时在风花镇为什么如此执着了。”
“眼见着作弄自己兄弟的仇人在外面风光自在,即便是我这个自认已经看破红尘、洒脱超然的家伙,心中也会有些过意不去的。”剑北东声音低沉地回答道:“不过从这一点上来说,已经破产的维扎德也算是给了他足够的报应,虽说是世道轮回,不过——”
“我们的怨念又该如何发泄呢?”